萧柏祺接过玉扣的手,指尖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。

    他的目光掠过她耳后散落的碎发,那截白皙细腻的颈项在夕阳下泛着柔光。

    铜盆水面晃动,映在她脸上的光斑细碎跳跃。

    左眼眼尾那颗极淡的墨痣,被纤长卷翘的睫毛半遮半掩,若隐若现。

    像是不经意间落下的一点墨痕,却又带着难以言说的韵味。

    “浣衣局的宫女,倒是识得螭纹?”

    他声音依旧温润,尾音却带了丝不易察觉的审度,目光似能穿透人心。

    “回王爷,奴婢上月浆洗过尚仪局送来的祭服,曾见过类似的盘扣。”

    沈清歌抬起脸,任由夕阳的光芒洒满她平静无波的眼眸,鼻梁挺直,勾勒出倔强的弧度。

    平兰早已吓得魂不附体,猛地意识到沈清歌在做什么,一把死死掐住她的后腰软肉,几乎要跪下去。

    “王爷恕罪!她胡言乱语,奴婢们这就告退……”

    “等等。”

    萧柏祺却抬手,示意平兰不必惊慌。

    他的视线落在铜盆里的烟青软纱上,那抹褐红污渍格外刺眼。

    他用扇骨轻轻一点那污渍。

    “这颜色,倒像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是钟粹宫后墙下的湿泥,混了朱砂。”

    沈清歌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入萧柏祺耳中,她甚至微微抬了抬染上泥渍的衣袖下摆。

    “王爷若想去除衣物上的这种污渍,或许可以试试用新鲜米浆兑上清晨的甘露。”

    她的目光平静地迎上他,带着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坦诚。

    她也留意到了,他月白常服的袖口边缘,沾染了几点细微的、红色的污痕。

    “啪——”

    一声轻响,玉骨折扇骤然合拢,敲击在萧柏祺的掌心。